兵峰哥
2024-11-09 07:33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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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摄影:刘巨成)

在户外人的嘴上,邹城“兵峰哥”老有名了,他是孟子故里邹城的一团火。头戴宽檐迷彩帽,脚蹬高靿登山靴,束腿迷彩裤上方,配一件桃红的外罩,大号太阳镜,映着一张方方阔阔的嘴巴,而一层薄薄的微笑就常在这方阔的唇边映着。

他是个幸福的人,幸福在山水间。再具体地说,他幸福在家乡邹城的山水间。尤其在他五十岁之后,终于在生计与工作之外,迷上了家乡的山水:他用脚用眼用心与自已家乡的山山水水耳鬓厮磨得有情有义、有滋有味。

就说那个有名的孟子湖吧,他几乎一年要与它零距离三百回,晴天雾天,雨天雪天,不见上一面就睡不好觉。见了并不算完,还要知它懂它、惜它护它,并用摄影留下一个个独一无二的瞬间。他有时不说“孟子湖”,而是说它的乳名“西苇水库”,说起来就滔滔不绝:水多深、鱼多多,船怎样行、桨怎样划,风如何吹、云如何行……我指着湖中兜游的鸟,说“这些野鸭子……”,没等我说完,他就纠正道:“好多人都说是野鸭子,其实是黑水鸡,能飞又飞不远,不像野鸭脚蹼相连,只在每个脚趾两旁长着窄小的蹼,行时张开、停时收敛。兵峰哥还幽默,说见西苇水库改名孟子湖,惹得邹城二十多个水库大多改叫了湖。只是这些水库与湖,没有他不反复去过的。

与山为伍,又是一番气象。邹城一百九十余座山,座座峰顶都与兵峰哥牵过手,光是一个比天下名山峄山小了好多也默然无闻的牙山,他就攀登过四百余次。山虽小,却十分难登,难就难在没有登山之路,全要在怪石之间攀爬——一个“爬”字最见登牙山的真实情景。四百余次的约会,该是怎样的一种恋爱?而近些年在齐鲁乃至北中国兴起登牙山热,兵峰哥真是功不可没。山上的每一块石头他都了如指掌,虽年近七十,仍然念兹在兹,攀爬不已。最让惊讶的,是他竟然写出了一本《中国牙山》的打印资料,爱山护山之情与助人攀登牙山之仁,尽在其中。登攀须知二十条、牙山登攀二十个细节、牙山攀爬裂缝二十条要领、牙山攀爬滚石沟二十条要领,甚至还有不登攀的二十个理由,都温暖着人情味与清醒的科学精神,让人立刻受益。如须知中有“结伴而行”、“没把握绕行”、文人骚客也不要“刻画涂鸦”,要领中有“可戴半指手套”、“新人要有专人做安全保护”,细节有“摘野果注意马蜂刺蛾”,理由则有“夫妻吵架请不要登攀牙山”等等。他还打算将《中国牙山》小册子一一塑封好挂在登山处,让大家“一目了然”。

兵峰哥几乎就是一个关于邹城的数据库,概括到市、乡镇、村的数目与各自的人口及其变迁,具体到一山一水的特点风貌、名称来历,甚至每个文物点的价值与位置,他都张口就来、如数家珍。我夸他比市长了解得都详尽,他则咧咧方阔的嘴笑笑,轻描淡写地说:“就是喜欢呗。”这就是爱呀!一个人,对自已的家乡爱到这种程度,怎能不感染得一个又一个的外乡人,也对这片土地缠缠绵绵起来。

阳光晒黑的脸,跨跨地走路,仿佛从水泊梁山下来的一条好汉,却又有着细腻的心地。经过千百次的观察与等待,他能听懂枸树米粒样花苞开花的“嘭”声,还发现了随着那声悄然的“嘭”声而飞起的淡蓝的轻烟。在大多登牙者鲜能找见的混元神宫(实则是一块悬伸的巨石与众石形成的洞),望着那尊早已被潲进的风雨蚀去头部的清朝留下的菩萨,他摘下太阳镜,目光里的温柔便漾起着波纹。就要立冬了,洞中弥漫着阴冷,不舍地离开前,他又轻轻的移动那褪色红袍的下摆,盖严了菩萨裸出的腿脚。我们在上磨石村吃炖鸡,有一只流浪狗,蔫着沾土的毛,怯怯地偎过来,还不时地回首观望。兵峰哥便轻轻地唤它,捡一块带皮的鸡段,撕下皮喂它,边喂边说:“鸡骨头会卡了狗的喉咙。”

“兵峰哥”真名“刘庆峰”,当过兵,年龄又大,“兵峰哥”便成了户外人对他最暖心的称谓。当兵的人听话,认干,容易满足。也许在听话上与他有分歧,但他最宝贵的是那颗金子般的心,充满着爱的心,对人对事对大自然都让一颗爱心去拥抱。

2024年11月9日星期六晨写成于垦荒斋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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